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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君姨娘倒是能理解,毕竟她做人不合格,但却是个好母亲,草草解释一句“为母则刚”就担心起另一件事来了:
“她们像是去外院书房,你说她们是不是现了什么,特地去告状?”
妾室给主母下毒可是流放三千里的重罪!
姜雪茶亦慌了一瞬,上次她和君姨娘被游街示众,已经将她的名声毁了,若是她再和毒害白氏的事沾上边儿,那就彻底绝了她嫁入皇室的路。
只一瞬后,姜雪茶就冷静下来。
“她恨我们久矣,若是拿到证据,早就到衙门告状了。况且,那东西不是我和你身边之人买来的,她查不出来路,就无法证明此事与我们有关。”
“那她去找老爷做什么?难道想开了,开始要争宠?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善茬,以前有白家做靠山,她装得淡雅清高,现在白家山倒,她就马不停蹄去讨好老爷,真不要脸!”君姨娘忙唤东嬷嬷,“你快跟过去看看,关键时刻就说我身体不适,请老爷走一趟,反正千万别让她如意。”
“老奴这就去,甭管她想做什么,老奴定都给她搅黄了!”
东嬷嬷满脸横肉,笑起来自带狠劲儿,说完就哼哧哼哧地离开,像巨大的雪球似的朝白氏等人冲去。
外院的书房中,屏退了下人,白氏坐在姜弘放对面不远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但一切都早已不是记忆中的模样。
初嫁为人妇的时候,她想过和姜弘放白头偕老,当时他经常忙公务到深夜,她便每晚都为他熬汤做夜宵,日复一日从未间断。
直到君姨娘入门后,他另有旁人备夜宵,她也几乎不曾踏入这间书房了。
“你突然过来,是有何事?”姜弘放有些受不住白氏那满是怀念的眼神。
她总是不争不抢的,即使看到他和君姨娘含情脉脉,她也神色淡然不动如山。
他从不知道,一旦她露出对过往的悲伤,会让他生起无尽的愧疚感。
白氏收回目光,胸腔内略有沉闷,缓了缓,她才慢慢道:
“我记得当初我的嫁妆里有一件与西域那边外夷有关的物件,后来被你借了去,眼下可否归还?”
“怎怎么无缘无故想起它来了?你身体还未康复,不至于为了它特地走一趟,要是再晒得中暑了,你这身子只怕要遭不住。这样,我派人送你……”
这避而不谈的态度,已经能说明很多了。
白氏心里的猜测得到初步证实,惶恐达到了顶峰,她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姜弘放的书案前,双手重重拍在其上。
她脸色过于苍白,双目却猩红得吓人,炮仗一样质问:
“它不在你手上了对吧?你拿它做什么了?送到谁手中了?”
许是因为她一改昔日与世无争的做派,情绪分外激动,令没心理准备的姜弘放一时半会儿被震慑住,磕磕巴巴道:
“也,不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你若是喜喜欢,我让管家去给你再买一件回来……”
听到这儿,白氏哪里还不明白姜弘放的意思?
那件与西域有关的物件,只怕已经被他交给某个官员挣前程去了。
好歹也是姻亲关系,好歹也曾“爹娘大舅子……”地称呼过她的娘家人,为了前途就下死手栽赃陷害他们,他怎么就这么狠?
白氏深深看了姜弘放一眼,失望如有实质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凡事压得太狠了,就会引来反弹。
从白氏进门至今,她的一举一动都给姜弘放带来了压力,而这一眼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压碎了他为数不多的良心,压破了他弥足珍贵的愧疚和心虚。
冲破这些束缚,他反而露出个痛快的笑:“白家私通外夷,我身为爱国爱民的好官,上交物证理所应当!”
“好个理所应当!”白氏气笑了。
理所应当地把两国交好时的见证当做叛国的罪证!理所应当地陷害无辜!理所应当地踩着白家数十口人命升官!
早知他是个贪权好势之徒,她就不该奢望他能有底线。
白氏愤而离开,与要请姜弘放去温夏院的东嬷嬷撞个正着,她脚步没有为她多停留片刻,带着丫鬟们匆匆回了朝春院。
奋笔疾书三五页,停笔后又检查一遍,才唤出黑衣人:
“你应该已经听到了,姜弘放把和西域有关的东西交了出去。我一个妇道人家,只能猜出有人会拿它来大做文章,但对方具体会如何操作,我没办法预料到也没能力阻止。这信中详细地写出了那东西的特征、所得经过等,也写了我自己的猜测,劳烦你交到谢校尉手中。我恳请他再帮我们一把,日后定涌泉相报!”
眼下白家如临深渊,姜倚宁被疑帮白家外夷传信,若再爆出个与西域有关的东西,只怕白家难以翻身,姜倚宁也洗不清冤屈,而白氏姜觅安也会被从族谱中剔除。
覆巢之下,再无完卵。
昭狱中,谢屿崇毕竟有公务在身,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要离开。
临走之前,他踹开了南修仪送来的被褥,嘴角噙着冷冷的笑:“飞鸾,把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都给我拿去丢了。”
“好嘞,属下保管丢得远远的,绝不碍您的,不,绝不碍姜二小姐的眼。”
飞鸾不改促狭的性子,刻意拔高了声音,生怕旁人听不出他之前想透露的是谢屿崇很介意南修仪送的东西。
对此,谢屿崇很满意,故作不经意地扫了姜倚宁一眼,见她极认可地颔,甚至主动帮忙把裘衣挂在飞鸾肩上,恨不得赶紧扫地出门似的,这可弄得他又气又笑。
怎就抓不住重点呢?
目送谢屿崇一行人离开后,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姜倚宁有些难以适应,将稻草摆到那束斜射进来的阳光下,她连忙盘腿坐着。
阳光灼热,晒得她暖融融的,不由得眯缝着眼。
家里生的一切她无从知晓,但如今被关在这狭小牢房,得了谢屿崇关照,倒是得了空闲细想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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