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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啊」一聲叫出來。
摁住他的人像是陡然一怔,立刻收了力,他跪倒在地上,大口喘氣。
須臾,燈就亮了,他聽見赫連姝的聲音:「怎麼是你?」
他捂著脖子,連連嗆咳,一時竟連話也說不出來,只覺得眼冒金星,幾乎背過了氣去。緊接著就被人拉起來。
看清眼前人時,崔冉倒是錯愕了片刻。
因著剛從床上起來的緣故,赫連姝並沒有穿平日裡的皮甲和斗篷,而是一身水紅色寢裙,倒是顯得異乎尋常地溫和,身上的壓迫感散了大半。
如果不是方才還拿刀抵在他脖子上的話。
她此刻望著他,沒有往常的兇狠,只臉上寫著吃驚,「你在這裡做什麼,難不成……」
她伸手在他頰邊捏了一把,半開玩笑,「怎麼,把自己抹成這副德性,半夜來爬本王的床啊?」
崔冉卻沒力氣理她。他被她扯起來,也站不起身,坐在地上喘息,「我,咳咳……我們帳子裡燒炭取暖,人都暈過去了,求你救救他們。」
赫連姝的神色就微微一變,「燒炭?哪裡來的炭?」
他忍著眩暈,簡略解釋了幾句,就聽她狠狠罵了一句,大步流星地出了帳子。
不一會兒,外面人聲就大起來,像是遠近的士兵都醒了,鬧哄哄地趕往男子們睡的帳篷救人。
崔冉這才心頭略松。他就知道,赫連姝奉命押解他們這些人去白龍城,哪怕心再硬,也必不會見死不救,讓他們大批地死在途中。
他正癱倒在地上喘氣,就見她去而復返,掀開門帘時怒氣沖沖的。
「你們當真是膽子大。」她道,「一頂密不透風的帳子裡,擠了那麼多人,也敢燒炭,怕是蠢不死你們。」
他聽著她罵得凶,心裡卻只覺得極有安全感,忍不住牽了牽唇角。
立刻又挨了訓:「還笑!」
赫連姝坐在他身旁,臉色陰惻惻的,「要是半道上死了這麼多人,本王回去還不好交代呢。對你們發善心就是白費,早知道,不如讓你們躺在野地里。」
崔冉常見她凶,卻從未見過她這般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的樣子。正逢心裡鬆快,非但沒讓她嚇住,反而越發微笑起來。
「還沒謝你,發給我們帳篷,又讓副將來幫手。」
面前的人像是陡然一哽,後半截氣硬生生給堵在了胸腔里,再開口時,氣勢已經弱了一重。
「不必,」她悶聲道,「有得謝我,不如將腦子長一長。還是一國皇子呢,連燒炭的禁忌都不懂。」
他心說,恰是因為是皇子,才不懂。這些自有宮人事無巨細地伺候,何須他知道?
但也不與她辯,只輕輕點點頭,應了一聲。
然後便眼見著赫連姝的神情又滯了滯,仿佛一拳打在豆腐上,很不得勁的模樣。
「對了,你怎麼樣?也讓軍醫來看看?」
崔冉搖了搖頭,「我無事,我吸的煙氣少,這不是還能來向你求救嗎。那邊昏迷的人多,無謂再讓軍醫為我費神了,讓她在那裡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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