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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无瑕轻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宁九思却不肯罢休,握住他的手,轻描淡写道:&1dquo;虽是大少爷情窦初开提起来的,但你怎么也突愁绪,无缘无故重提旧事,到底想说什么?”

  &1dquo;没什么&he11ip;&he11ip;”秋无瑕叹息道,&1dquo;只是今天大少爷一提,倒教我突生一点愧意,你&he11ip;&he11ip;你为我所放弃的,又岂止是一个一先女的身份而已,这几十年来,我又令你后悔过吗?”

  前头的千般铺垫,万般转折,都只为了这一句而已。

  我为你做下的决定,可曾让你在某个瞬间感到后悔?

  宁九思忽然直起身来,转过头看他,凝视着这张看了几十年的面孔,她柔软温暖的手轻轻覆在丈夫的脸上,柔声道:&1dquo;不要忘了,虽是你做出的抉择,但范围却是由我来选定的。”

  秋无瑕凑过去,与她亲密地抵着额头,二人温存了一阵。

  不过片刻,秋无瑕忽然听见妻子道:&1dquo;对了,秋郎,你怎么瞧那孩子?”

  夫妻二人只秋濯雪一个独子,那混世小魔头当然不必多说,这里显然问的只可能是越迷津。

  秋无瑕十分记仇,耿耿于怀晚饭时被爱子抄走的那柄汤勺,加上此刻良宵,他连自家的小没良心都不想多提,更何况是小没良心带来的外人,更是兴致缺缺:&1dquo;喝汤喝得不少。”

  宁九思忍俊不禁:&1dquo;我同你说正经的,他是濯雪认定的人,往后便也是咱们的孩子,你就只有一个喝汤喝得不少的念头吗?”

  &1dquo;我与他素昧平生,话也不曾多说两句。”秋无瑕道,&1dquo;若说他长得倒算可爱,思及陈年旧事,过往风流之举,未免有调戏之意,不如你来告诉我?”

  宁九思忍笑道:&1dquo;我瞧他的确生得蛮可爱的。”

  秋无瑕:&1dquo;&he11ip;&he11ip;你当真?”

  宁九思耸着肩笑起来,将手放在秋无瑕的手心里,摩挲着他的五指,慢腾腾道:&1dquo;他很怕羞,年纪虽轻但颇有胆气,也很喜欢濯雪。他的手从没有离开剑太远,我瞧得出来,他必然是个很好的剑客,至于为人品格嘛&he11ip;&he11ip;想来总不会比你更坏了。”

  秋无瑕面无表情道:&1dquo;&he11ip;&he11ip;九姑娘,现在你看起来实在有点可恶了。”

  宁九思只是大笑起来。

  后头两个年轻人洗了碗出来,在手巾上擦拭,五指指腹泡得微微皱,越迷津一抬头,望见波光粼粼的水,两相依偎的人。

  越迷津对家人毫无概念,抚养他长大的无为子又是个孑然一身的老道,从没撞过这样的场合。

  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倒是秋濯雪兴致缺缺地叹气,絮絮叨叨:&1dquo;怎么又这样。”

  他过来握手,牵着越迷津好似牵着一只人形的风筝,像小时候一样乖乖往房里走去了。

  越迷津说:&1dquo;他们在看月亮吗?”

  &1dquo;一点儿也不错。”秋濯雪道,&1dquo;怎么,你也想看?”

  越迷津不解,剽悍而年轻的面容显露单纯的疑虑:&1dquo;为什么不带你?”

  秋濯雪一愣,乐不可支,捏了个嗓子故作娇态:&1dquo;公子容禀!”

  这四字喊得抑扬顿挫,听得人耳根软,越迷津想起村子里偶尔会请来热闹热闹的戏班子。

  &1dquo;待今年生辰一过,秋某就二十七咯。”

  越迷津微微一怔,本有些不好意思,来了这里之后他就始终有些紧张,可看着秋濯雪戏谑的目光,又忽然正色起来,淡淡道:&1dquo;是吗?可我瞧你还很年轻。”

  他说着,紧了紧手,提到两人眼前,语调里不带半分揶揄调侃,只显出异常的平静:&1dquo;若我不抓紧些,只怕就跑没影了。”

  秋濯雪哑然失笑。

  两人坐在廊下也看了一会儿的月,听见前头响动,才各自去房里睡下。

  第二日清晨,越迷津起了个大早。只因昨日夜间闷热,他开窗放月,自睡一宿清凉,今朝被春日的阳光扑头盖脸罩住,不醒也要醒。

  外头大片的荻草笼罩上灿灿的光,越迷津起身来,闻到一阵面汤的清香,从门外传进来。

  他往外走,看见宁九思自厨房里出来,四碗面上卧着金灿灿的煎蛋,烫得水灵的几颗小青菜,翡翠般横倒在春阳一样的煎蛋之下,再往下是丝丝缕缕的面,荡漾在乳白色的汤里。

  &1dquo;你吃得惯面吗?”宁九思泰然自若地问,&1dquo;吃不惯的话,里头还热了馒头,昨晚上担心你们饿了,一直藏在锅里,你们倒老实,一个不吃。”

  口吻之间,似乎还将他们当做长身体的孩子。

  越迷津拘谨道:&1dquo;都可以。”

  他想上前帮忙,又怕跌撞了面碗,只谨慎地瞪着四碗面,像是在盯什么价值万金的奇珍异宝。

  宁九思将面碗放落,摆上筷子,神色从容:&1dquo;你先吃,我去喊他们起来。”

  越迷津乖乖落座,面碗飘出袅袅的热气,热得烫,蒸得他两眼酸胀疼痛,于是乖乖低头吃面,咬开金灿灿的煎蛋,不多时,手边摆上两个馒头。

  秋无瑕摆出三盘腌菜,布在桌上,看得宁九思挑了挑眉,却也没说什么。

  腌菜的酸气从碟子里飘进鼻腔,刺激胃口,越迷津不自觉地又饿了许多,故事与回忆里的人物忽然如此贴近他的生命,他不想打破这种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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