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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韫趁着夜色回了谢府。
先时白日里便传话给谢如锦,让她先回去了。此刻马车中陪着她的只有锦瑟,正忧心忡忡地望着她。
“娘子风寒未好透”
姜韫摇了摇头,只道“不碍事。”
傍晚那碗汤药喝下过后,便不怎么头疼了,褪去了七八分。
微凉的晚风拂面,反倒让她越来越清醒了。
四下寂静,怦然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锦瑟轻叹口气,又道“侯爷醒时,见您不在了,只怕又要生气了。”
“你以为能瞒得住他那府里可不止姜家的人。”姜韫睨她一眼,“马车走出百米,他定然得了消息,睁只眼闭只眼放我走罢了。”
她言罢,垂下眼睫,指腹轻轻摩挲着染了丹蔻的指甲盖儿。指不定她还未出厢房,他便已然察觉了。
锦瑟讶然“侯爷竟不拦下娘子吗”
姜韫面色平静,语气很淡“他忙着呢,顾不上我。”
“您染了风寒,侯爷一直衣不解带照料您,谈何顾不上”锦瑟不解。
姜韫没再解释。山雨欲来之时,沈煜恐怕要忙得焦头烂额。又或许,他稳操胜券,认定了她会回去,也不急在眼前这一时了。
她深吸了几口气,尔后缓缓呼出来。
她要好好静下心来捋一捋。
待在沈煜身边,压根儿没法冷静。
夜色沉沉,马车披星戴月地驶向城南的谢府,不多时便至。
姜韫裹着披风,搭着锦瑟的手下了马车,没叫人惊动谢家主院,轻手轻脚地回了自己常住的小院。
由锦瑟伺候着梳洗后,她褪下外袍,上榻入睡。
一整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临到窗外天色渐明,耿耿星河欲曙天,她才沉沉睡去。
翌日,谢如锦一早醒来时,便闻表姐回谢府了,连忙洗漱穿戴整齐后去寻表姐。
姜韫睡到日上三竿,一睁开眼,便在榻边瞧见了谢如锦。
她掩唇轻咳了一声,微皱了眉,便引得谢如锦如临大敌,忙不迭将温热的汤药端过来。
“表姐快趁热把汤药给喝了吧。”谢如锦端着瓷碗,有些烫手,舀
了舀瓷碗里的汤药,慌乱之下险些撒了,不由垂头丧气地将瓷碗递还给表姐的侍女。
她怎么瞧表姐夫伺候人的手法那么熟稔自然
姜韫不由失笑“你忙活这些作甚我已然好得差不多了,不必忧心。”
她言罢,低头喝下锦瑟呈来的一勺汤药。
一如昨日的苦涩难咽。
姜韫怔了一下“这药方子怎地一模一样”
锦瑟便答“天一亮,侯爷便着人将药方子、药材送来了,嘱咐奴婢亲自给您熬药,一分一毫出不得差错。”
谢如锦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不住地往表姐脸上瞟。
姜韫面色沉静无波,只轻“嗯”了一声,又垂头喝药去了。
谢家人闻得她染了风寒,也纷纷来看望她。
姜韫浅笑着回应诸多问候和关心,只道无碍。
也确如她所言,这风寒没几日便好透了,面色也红润起来,只眼底隐隐有些乌青。
她如愿在谢府过了一阵安宁日子。
外头却不太平起来了,北境战乱骤起,句骊率八万大军压境,京城大震,急急调兵遣将。
消息传到关东时,姜韫正同谢如锦一道在书画铺子里闲逛。两人一连在府中闷了好些日子,这日才起了心思出来透透气。
姜韫觅得了一幅前朝大家的字画,正细细欣赏之时,闻得那掌柜几句低喝厉骂。
“真是皮痒了欠收拾,区区一个句骊,也敢在我大梁边境撒野。今岁当真是战乱迭起,前头才刚把突厥人赶出去,这下又不得安生。”
姜韫动作一顿,掀起眼皮子瞧了眼正和小厮低语的掌柜。
那掌柜察觉了,忙不迭堆起笑近前来,恭声问“娘子可要拿下这副字画十几年难觅的真迹,费了大功夫弄来的,很是难得。”
姜韫瞧了眼锦瑟,见其几不可察地摇了下头,不由微蹙了眉,旋即转头将字画递还回去,轻声道“不必了。”
回府的路上,谢如锦咋舌感叹“就那么一幅字画,竟价值百两真银,真不是漫天要价”
姜韫莞尔,道“是难得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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