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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静怔怔地出神，其实盛方庭也没想到自己会把这件事讲给她听，也许今天的谈静太无助了，无助得让他觉得，自己一定要说点什么来鼓励她，也许她是真的被孩子的病压垮了。

  谈静终于抬起头来，问：&1dquo;如果有两个选择，一个选择会伤害到很多人，而另一个选择，也会伤害到很多人&he11ip;&he11ip;”

  &1dquo;中国有一句话，叫两害相权取其轻，职场上也是这样，哪个选择造成的损失少，就选择哪个。”

  他刻意qiang调了职场，谈静又怔了一会儿，最后终于下定决心，说：&1dquo;盛经理，谢谢您，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盛方庭想了想，又说：&1dquo;在做出重大决定之前，要郑重，争取考虑到所有可能生的问题。而做出决定之后，哪怕结果并不理想，也不要后悔，因为已经尽力了。”

  &1dquo;谢谢您，盛经理。”

  &1dquo;不客气。”

  &1dquo;还有&he11ip;&he11ip;从下周一开始，我想请一个礼拜的假&he11ip;&he11ip;”

  盛方庭知道她要在医院照顾孙平，于是说：&1dquo;没关系，下周我还在医院，公司一定会安排你继续在医院照顾我，不用算请假，如果公司打电话来，我会协调。”

  谈静十分感激：&1dquo;谢谢您。”

  谈静走后，盛方庭重打开记本电脑，这个女人到底想问什么呢？他知道她已经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可是这个决定到底是什么呢？盛方庭看着窗外的斜阳出神，他对谈静的一切都开始好奇，尤其当他现她与聂宇晟有关之后。其实她看上去很柔弱，可是骨子里却很执著，也很坚qiang。生活也许给她带来的是更多的磨难，但她似乎从来没有被打倒。只是这两天她看上去格外憔悴，似乎命运的重击已经让她摇摇yù坠。

  盛方庭叹了口气，或许，这就是一个有孩子的女人，有孩子的女人从来是打不倒的，除非她们的孩子出了事。

  第十四章有一种爱，越挣扎越深刻

  谈静回到病房后，就找到了值班室。聂宇晟正跟一个医生在说话，她站在值班室门口，好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似乎又快要没有了。幸好聂宇晟一抬头看见了她，她的声音里还带了一丝怯意：&1dquo;聂医生，我想跟您谈谈。”

  另一位医生知道她是病人家属，于是拿着东西出去了。聂宇晟像是对所有病人家属一样冷淡而礼貌：&1dquo;请坐。”

  谈静坐下来，她习惯xing地绞着手指，每当她犯愁的时候，她就会有这种下意识的小动作。现在她的手指肚上有薄茧，指甲坑洼不平，没有光泽，旁边还有倒刺。这是缺乏维生素和营养不良的表现&he11ip;&he11ip;聂宇晟qiang迫自己将目光从她的手指上移开，公事公办地问：&1dquo;有什么事吗？”

  &1dquo;我想申请cm公司的补贴，我想尽快给孩子动手术。”

  聂宇晟有微微的错愕，他掩饰地打开手边的一份资料，目光却落在某个虚空的点上：&1dquo;你考虑好了？手术风险你非常清楚。”

  &1dquo;我考虑好了。”谈静心一横，&1dquo;我没钱做常规手术，短期内也筹不到做常规手术的钱。就申请项目补贴吧，现在孩子这个样子，我拖不起了。”

  聂宇晟终于看了她一眼，她眼底有盈盈的泪光，瞳仁倒映着他的脸，非常清楚。自从重逢之后，他胸口一直像压着一块大石一般，缓不过气来。起初他只是恨，恨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多年还若无其事，过着完全跟自己无关的生活。后来恨意渐散，余下的只是无力，对自己的一种无力感。

  谈静却似乎不太想和他目光相接，她低下了头，就在她低头的那一瞬间，聂宇晟看到她顶间银丝一晃，头里面夹杂着很醒目的一根白。她竟然有了白头。

  他怔怔地看着那根白头，谈静比他还要小三岁，她今年不过二十七岁，竟然有白头了。

  一个二十七岁的女人或许还在跟男朋友撒娇，一个二十七岁的女人或许还在跟闺蜜逛街忙着买衣买奢侈品&he11ip;&he11ip;

  他看着那根白头，心里一阵阵地难过，可是最后他什么都没有说。他从桌上的一堆资料中找到那份申请表格，他说：&1dquo;你把表填一下，最后的签名，要按上手印。”

  谈静接过那张表，她的手指在抖，聂宇晟正要缩回手，突然看到一大颗眼泪，落在表格上，眼泪落在纸上，迅地洇润开来，像是一朵凄凉的小花。这已经是短短两天内，她第二次哭了。不，第三次，今天下午的时候，她还躲在洗手间里，一个人哭过。

  聂宇晟觉得有点透不过气来，有一刹那，他几乎想要伸出手去，抚去她脸上的泪水。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做，什么也不能做，他撒开手指放开那份表格，就像是突然被烫到了一样。谈静抬头看着他，她的脸上全是泪痕，她问：&1dquo;聂医生，我想最后问你一句，如果&he11ip;&he11ip;如果身为医生，你是否建议，做这个手术？”

  他嘴角微动，最后却qiang迫自己，以职业的冷静和理智来回答：&1dquo;根据病qíng的现状和你们的经济状况，我建议你接受补贴，尽快手术。”

  谈静的头一点一点地低下去，低到不能再低。她声音小小的，像是寒风中火苗的余烬，飘摇得几乎令人听不清楚，她说的是：&1dquo;谢谢您。”

  谈静拿着那份表格，起身往外走去，她的脚步沉重得近乎蹒跚，她的背微微佝偻着，像是背负着一个无形的、让她无法承受的重负，聂宇晟突然觉得，她可能会一夜之间头全白，就像武侠小说里写的那样。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追上去对谈静说，不要做这个手术，比常规手术风险更大，你还是想办法筹钱去吧。

  可是她是筹不到钱的，他心里也十分清楚，连孙平的住院费都是别人替她付的，刷卡的凭条订在病人的资料卡上，信用卡支付，支付人签名是盛方庭。盛方庭凭什么帮她付钱？孙平住院，难道不应该是孩子的父亲想办法筹款吗？谈静永远比他想像得要复杂，盛方庭，她的上司，凭什么替孙平付几万块的住院押金？

  也许她选择贴补方案自己应该高兴才对，如果她选择传统手术方案，说不定那个盛方庭会慷慨地掏出十万元来，替孙平做手术。她到底有什么魔力，让男人一见了她，就晕头转向？

  聂宇晟控制不住自己，把孙平的病历抽出来，狠狠地扔在了桌上。

  谈静直到下班之前才填完表格，但她不是自己送回来的，而是让王雨玲拿到医生值班室来。王雨玲把表格jiao给聂宇晟，问：&1dquo;聂医生，什么时候能动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