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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姬窃笑:“哦?怎么个说法?”
“每个人在……第一次碰到陌生人时都会紧张”,我道,“等他们熟悉了就会亲近你了,嘿,你把和我的关系告诉他们,事情会进展得更快的!”
“还有和我的”,瑞瑞补充。
玛姬垂下眼,用针在布上来回穿插,打出一个繁复的花纹,最终,以一种苦涩的语气轻声道:“但这些都不是真的,不是么?”
我眨眼:“什么?”
玛姬出沉重的叹息:“马赫,你我生理上已不算姐妹了,暮暮在转变开始时曾测过dna,她告诉我说其已完全改变。这显然对其他小马同样适用,所以从基因上讲,我们的亲缘关系就如同猫和狗的一样。”
瑞瑞倒吸一口气,针落在地上。
我的反应却不尽相同。对,我很震惊,但不是源自你想象的原因。要是会说话些,我会谨慎开口,告诉她我如何不在乎这种事,玛姬则会袒露自己的担心,然后我会以自己的固执打动她,瑞瑞肯定也会帮腔。若是这样,我们三个的联系反而会从此更上一个台阶。
可惜,我不是那种会察言观色的马。
“该死”,我道,“我还希望你们俩都不会知道这个呢。”
我的两个姐姐都瞪大双眼看我。
“什么?!”
对,我知道这一点,或者说,我推测出了这一点。基因改变的想法在现瞳色改变时就萦绕我心头,随着时间流逝,它变得越来越明显。曾经我还为如何看待这个惶惑过,但在私家车道上瑞瑞已使我明白亲人的联结并非一定靠血缘。我心中清楚地知道玛姬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我对自己甚至怀疑过这点感到悔恨。
“这件事你为什么不让安吉知道?”瑞瑞责难道。
我耸肩:“因为这种事根本就无关紧要。”
“它很——”玛姬迟疑一下,摇头,“好吧,但这不能成为借口,我依然有知情权!”
“为什么?”我问道,“让你去无缘无故抓狂么?让你对根本就不存在的问题大做文章么?”
玛姬用手中枕头击打我:“因为这关系到我们的家庭!因为这关系到我!因为我们曾誓永远不对彼此隐瞒秘密!要是我对你隐瞒这么大的事情你会怎么想?”
我感到火气上涌:“听着,让你为我一开始根本就不确定的事瞎操心根本就毫无意义!而且,若是你对我隐瞒什么,我能理解那一定是出于好意!毕竟,我从这种猜忌中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你是说你隐瞒是因为这种事无关紧要?”瑞瑞眯起眼,“这或许是出于好意,可你无权将她蒙在鼓里。若是以后*****,你也会以相同的逻辑对他们隐瞒亲生父母的事情么?”
玛姬抚脸:“马赫,你是认真的?!你最近总是遮遮掩掩!每次我想帮你,你要么试图单干,要么不告诉我事情的全貌!你当初立下的将会信任他人的诺言哪去了?”
“你以为我没去努力么?!”我道,“这只是太过艰难!我只想报喜不报忧!我是在对你好!”
“所以你只是闷声不吭,让这一切腐蚀自己”,玛姬抱起胳膊,“多好的替代选项啊。”
“你不能总是假设自己知道别人听到你的话后的反应”,瑞瑞道,“你所做的只是沉溺在最坏情况的妄想中无法自拔。”
还记得我说过比起双重姐姐的怒火我更愿意直面无序的话么?对,我也觉得她们联合起来怼我不公平,可三人行,必有一个受欺负,你又能怎么办?
“要是我是想保护他马呢?”我戳玛姬的膝盖以示强调,“要是解开真相只会带来麻烦于痛苦呢?要是——”
“好了,别说了”,玛姬收起针线包,起身,“我不想浪费时间听你那毫无诚意的借口,我会去帮杰克清点存货,等想通自己的卑劣后再来找我吧。”
“我不卑劣!”我看着她折起椅子,“我只是不想伤害你!”
玛姬冷冷地瞪我一眼,转身离去:“那您老真是做得不错呢。”
我出挫败的怒吼。我不想让事情展成这样,可就是管不住这张臭嘴;我认为自己做了正确的事,可就是受到斥责。能让大家都开心的善意疏漏真的就那么糟糕么?
“你真得好好想一想”,瑞瑞也起身,“我会让你自己待会。”
“等等,连你也要走?!”我看向未完成的布匹,“这些枕头怎么办?”
瑞瑞瞟一眼所剩无几的原料:“这些单靠你能完成,这也算是一种忏悔吧,嗯?”
我耷拉耳朵:“连你也生气了,不是么?”
“哦,不,我可没生气……”瑞瑞抛弃我离开,“我只是失望了。”
呃啊,让瑞瑞补上最后一刀。我还是感觉自己受了不公的非难,可沉重的心情使我不出反驳。我静静地看她远离,陡然一惊,觉此时自己竟比前几个星期任何时候都要孤独。
几个小时就那么过去了,踢云和小呆放好新来的床位,铺上我完成的被褥与枕头,我甚至都没觉她们是何时离去的。在我缝补途中大概有六七只小马进进出出,可没谁看我一眼。毕竟,谷仓是小马们睡觉的地方,除非想打个盹,没有谁会大白天来的。
在历经通常的否认、愤怒、沮丧后,恍惚中,我心里只剩下淡漠的悲哀。我一次又一次推演自己成功解决此事的场景,所有这些越来越让我意识到错误真的在自己。我的所谓说辞或许可以减轻谎言的罪恶,但考虑到我和玛姬有多么亲密,这也仅仅算是拙劣的借口。重点是我以无法接受的理由向她隐瞒了重大事宜,这触碰了亲情的底线。
我突然想跟童子军们说说话,她们就分散在农场的什么地方,可在两星期的形影不离后,我们暂时不想见到对方。当然,我们还是朋友,只是适当的距离才能产生美,太过亲密反而不好。飞板璐肯定在哪里缠着黛西,我最后一次见巴布西西时她在帮大麦干活,而小萍花——
呃,小萍花。对,我还是余怒未消。我怎么会不再生气了呢?她差点引一场危机!这显然不是有预谋的,可整件事回想起来依然让我心有余悸。我们这个小团队并非坚不可摧,可我做梦都没想到小萍花会是做事不经大脑思考的那个。这几天来我们一直避免碰面,但我和她都知道同在一片屋檐下,再次相见时不可避免的。再说,谁会愿意将近三十年的友谊白白抛弃?
我正苦思冥想见到小萍花时应如何说话时,被一位最意想不到的不之客打断了。
“嘿!”一个陌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这些床位都可以使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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