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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循环（第1页）

尤克里尔的神话：

“黄金城的绝景已不可再现，但地下仍存留着错综复杂的地宫和深不可测的矿坑，矿坑之大即便放进一座倒悬的山也难以填满。难以想象先人们究竟是以何种工具开拓了它。

岩壁上有无数玛瑙、刚玉、麟铁等珍稀矿石，以及许多无法辨别的宝矿，在深渊中散着点点荧光，仿佛倒悬的星河。矿坑的资源远远没有开采完成，底部还有残破的吊车，可见那场灭顶之灾降临时谁都没能做好准备。”

“咯……！”

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尤克里尔难以置信地看着贯穿自己腹部的那把长刀。握刀的手苍白冰冷，每个指节都清晰分明，刺出这一刀的并不是人类，而是一具埋伏在死角的人偶。

尤克里尔刚想催动龙眼戒自愈，第二把刀就刺穿了他的心脏，最后一刻他只看到兰斯一脸惊慌地朝这边跑来，然后便脑袋一歪停止了呼吸。

“尤克里尔，尤克里尔？你怎么了？”

兰斯的声音响在耳边，尤克里尔猛地清醒，现自己仍置身于幽暗的地道里，正站在一扇门前握着门把手。他低头摸了摸，身上并没有伤口，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你的脸色很差。”兰斯担忧地提醒，“刚才你打算开门，然后就愣了很久。”

“额，抱歉，可能是太累了，走了个神。”尤克里尔说着点点头，拧动门把手，“咱们进去吧。”

令人惊讶的是，门后是一个悬空的圆形平台，连接在前后两座塔楼之间，地上铺着白砖，平台中央还凿刻着齿轮状的铭文。这里原本是漆黑一片的，他们一进入却亮起了四盏昏暗的灯，将周围微微照亮。

兰斯跑到平台边缘一看，现平台下其实是深深的矿坑，各种叫不出名字的矿石闪着瑰丽的色彩，一时竟分不清下面是深渊还是星空。他捡起一颗石子往下丢去，许久才听到回声，如果失足坠下绝对会粉身碎骨。

“明明身在地下，却能筑起高楼！”兰斯再一次为黄金城的巧夺天工赞叹，想到再也见不到它那辉煌的原貌，心中不由泛起一阵遗憾。

但尤克里尔可没有心情欣赏美景，他面色阴沉地跟在后面，手里始终握着刀柄。

忽然一丝细微的响动，一个黑影从门后弹出，尤克里尔早有防备，回身一刀与对方的武器撞在一起。

那是一具苍白的机关人偶，匍匐在地上，像蜘蛛一样爬行。它的面容被雕刻得极为精致，像个清秀的少年，身体却异常扭曲、膨大，腹部像怀孕一般高高隆起，身上披着破碎的黑色斗篷，六只握着长刀的手从里面伸出来。

偷袭没能得手，人偶“砰！”地弹开，围着两人一边转圈一边抖动脑袋，长刀拖在地上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尤克里尔心有余悸，刚才的那一击是从死角出，如果不是做了梦提前防备根本不可能躲开。

人偶张开嘴出类似“鸦鸦鸦！”的声音，挥着六把长刀再次扑过来。尤克里尔不敢怠慢，刀刃上“腾！”地燃起火焰，刀光抡满，狼噬和六把刀重重相撞，白石砖面上当即添了一道裂痕。

“快走！”尤克里尔对兰斯大吼，却不敢移开视线。七把刀僵持在一起，一时间难分胜负。

听到脚步声远了，他故意将刀锋偏开一寸，紧接着一脚踹在刀背上，人偶收不住惯性翻滚着向平台边缘摔去，他自己则借势滑到一边。

“门开了，我们快走！”兰斯已经抵达平台的另一头，站在门旁招呼道。尤克里尔点点头，拔腿刚想过去，人偶却又扑了回来，只好贴地一滚避开要命的刀锋。

“瘟神难送啊……”他一边撑着刀站起来一边苦笑着。人偶在他面前直立起来，出“鸦鸦鸦！”的怪叫，六把长刀蛛腿一般展开。

但时间的流忽然变慢了，人偶的手迟滞地伸着，身体却突然断成两截。银亮刀光闪过，尤克里尔在人偶身上写下了一个笔直的“一”。

下一秒，一切重回正常，被切成两半的人偶落在地上，燃烧的齿轮和链条崩飞出去，拉出长长的火线。尤克里尔舒了口气，狼噬收回鞘中。

他盯着人偶的“尸体”看了一会儿，疑心它还会再蹦起来，但终究没再动弹，于是转身往兰斯那边走去，可刚走出两步忽然感到小腹一痛，一根尖锐的钢锥穿透了他。

刚刚确认不动的人偶再度“死而复生”，上半身的断面里伸出许多章鱼脚般的机械手，末端长着锐利的尖刺，其中一根贯穿了尤克里尔将他高高挑起，还不等他反应便把他甩下平台。

“！”又是一阵冷颤，尤克里尔清醒过来，现自己仍旧和兰斯站在门前，手里握着门把手。他们连门都还没进去，刚才不过是一场梦中梦。

“你怎么了？脸色很差。”兰斯担忧地问。

“我也想知道……”尤克里尔狐疑地看着眼前的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死了两次。

门再次，或者说第一次打开，眼前仍是熟悉的平台。这次尤克里尔没往前走，而是拔刀直接刺向门后。

但人偶不在那里。

“小心后面！”身后兰斯慌张地惊呼，但为时已晚，尤克里尔只看到一个倒吊的影子，和砍在自己脖子上的六把刀。

……

“狗屎！”果不其然，梦又一次醒了，两人再次站在门前。尤克里尔咒骂了一声，愤恨地一拳砸在门上。

兰斯被吓了一跳，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他只是握着门把愣了一会儿就这么生气。

“冷静！冷静下来！”尤克里尔用力揉着自己的额角，强迫自己保持理智。虽然曾经也遇到过操纵梦境的敌人，但恩底弥翁的梦境只是在叙事，只需要在其中作为一个旁观者，但这次却要亲身参与死亡。

“每次被人偶杀死就会回到开门的这一刻，一切重置。而它出现的地方也是不固定的，一旦我对一个方向有所防备它就会在另一处现身。”尤克里尔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复盘，说着他抬头大喊：“再来！”

第四次开门，尤克里尔在开门的瞬间贴地翻滚，来到平台的正中央。在兰斯迷茫的眼神中他迅环顾四周，然后猛抬头，果然看到倒悬在头顶的人偶。

人偶“鸦鸦鸦！”地怪叫，举起刀刚想跳下劈砍，尤克里尔却倒抓狼噬，以标准的标枪姿势丢了出去。银白长刀在空中化作一颗闪亮的流星，刺穿人偶的身体把它钉死在柱子顶端。

“你怎么做到的？”兰斯跑过来，惊讶地问。他不怀疑尤克里尔的战斗力，但在一瞬间扫清空间内的所有死角，然后一招制敌，娴熟得就像在自己家花园散步。

尤克里尔苦笑了一下，他已经在这里死了三次，对该警惕哪里不该看哪里早已烂熟于心。他盯着脚下的白石地砖，上面没有裂痕，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测：这一切是梦境的重置而非继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