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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阵阵热气自茶杯口袅袅升起，罗轻盈把手指放在杯口边沿轻轻摩擦，抬起头望着我，嘴唇动了一下，从口语上看应该是一个&1dquo;张”字。

  我说：&1dquo;警察找过你了吧？”

  罗轻盈说：&1dquo;那个叫秦子峰的男人好像怀疑我是凶手。”

  我说：&1dquo;别瞎想，张武德是自杀的。他们这只是例行调查。”

  &1dquo;自杀？”罗轻盈肩膀抖动了一下，好像对这个词很敏感。她用力地摇摇头说：&1dquo;不，张武德不可能自杀，他不是那种不珍惜生命的人。”

  我说：&1dquo;世事难料，谁也不可能真正了解一个人。”

  罗轻盈说：&1dquo;也许你不信，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张武德，他从未对我说过谎。他是我认识的男人中最优秀的。他从未计较过我的过去，他爱我，甚至胜过了自己的生命。”

  &1dquo;甚至胜过了自己的生命。”我喃喃自语着，情不自禁地又想起了那封黑色信件。张武德至死都念着罗轻盈，至死都在保护着她。

  &1dquo;更何况他也没有理由自杀，无论再怎么痛苦，他也应该活下去，至少也应该为了自己的孩子活下去。”话未说完，罗轻盈已热泪盈眶。

  &1dquo;孩子？你、你？”

  &1dquo;是的，我怀了他的孩子。”罗轻盈拿出纸巾轻轻沾着眼角的泪水。

  &1dquo;什么时候的事情？”

  &1dquo;他葬礼的当天。我昏倒在出租车上，好心的司机把我送到了医院。医生告诉我，我已经怀孕了。”

  我闭上了眼睛，悲喜交加。张武德的死使爱他的人伤透了心，但苍天有眼，他竟然留下了遗腹子，使张家不至于后继无人。

  张武德！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自己的妻儿，我暗自祈祷。

  &1dquo;我爱张武德，可我不想要这个孩子。”罗轻盈颤抖着端起红茶，&1dquo;明天我去医院，我需要有人给我签字。所以我想到了你。”

  &1dquo;什么！”闻听此言，我整个人如遭霹雳。&1dquo;你要做掉孩子？”

  罗轻盈点点头。

  &1dquo;你疯了吗？这可是你和张武德的骨肉，张武德现在不在了，你怎么能忍心做掉这个孩子，张武德在天之灵是不会安息的。”

  &1dquo;如果留下他（她），我以后怎么办？我不想做未婚妈妈。”罗轻盈呜咽起来，想必她也是很不舍的，毕竟孩子是她身上的肉。

  在大多数情况下，每个女人都是充满了母性的，她们对自己经历痛苦才得到的孩子总是倾尽所有的爱。我虽然没有做过母亲，但却做过儿子。我完全可以感受到罗轻盈心中的隐痛，她正在矛盾的漩涡中徘徊不定。

  时间在我们彼此的对视中径自流逝。

  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试图说服罗轻盈，然而她始终不语。

  最后，我长叹一声。

  &1dquo;张武德，我尽力了。”

  说完这句话后，我也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当中。

  又不知过了多久，罗轻盈伸出白皙的手端起我那杯尚未动过的啤酒，大口大口喝起来。

  我赶忙去夺酒杯：&1dquo;你有孕在身，喝酒会对胎儿不利的。给我！”

  罗轻盈并没有把酒杯给我，反而喝得更快了。啤酒从她的嘴角流出，泪水混着酒一并咽下。

  &1dquo;你这是干什么！”我起身愤怒地一把夺过罗轻盈手中酒杯。&1dquo;你到底要怎么样！”

  &1dquo;我&he11ip;&he11ip;”罗轻盈怔了一下，然后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她用力捶打着桌面。&1dquo;我也不知道，不要再逼我了。”

  &1dquo;好、好。我不逼你，我不逼你。”我绕过桌子来到罗轻盈身旁，轻轻抚着她的肩。罗轻盈的身体在颤抖，她柔弱的肩膀到底能承受多重的担子？

  &1dquo;我懂得你的痛苦，当年我何尝不跟你一样。自己承受着原本属于两个人的担子，可事已至此，又能怎样。活着的人终究还是要继续活下去的，坚强些。”我喉咙忽然有些疼痛，轻咳了一下，继续说道：&1dquo;放心，我不会再逼你了。但我告诉你，明天我是不会去医院帮你签字的。”

  我的手在离开了罗轻盈肩头的那一刻，突然被她抓住。

  &1dquo;连你都不肯帮我了吗？”她回过头泪眼朦胧望着我。

  我无力地摇摇头，颤声说：&1dquo;你让我如何帮你，难道让我亲手结果好友遗腹子的性命？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不逼你，你也别逼我。”

  罗轻盈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第十一章

  &1dquo;萧逸！”一个冷冷的声音突然从我背后传来。

  我和罗轻盈都吃了一惊，猛然回头。

  黯淡地灯光下是一张苍白地脸。

  忧郁的眼神？

  熟悉的感觉？

  郑一平！

  &1dquo;我打扰二位的谈话了吗？”郑一平神色肃然，眼神中闪着些许光亮。

  他无声走到我们面前，步伐如幽灵一般轻盈。

  我看看郑一平，又看看罗轻盈。

  那一刻，我愣住了。我现罗轻盈的眼神中充满了仇恨，就像两道冰锥刺向郑一平。而郑一平则黯然低下了头，面对曾经被他深深伤害的罗轻盈，也许他已无法再与她对视。

  时间再次凝固，这次是凝固在郑一平和罗轻盈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