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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雪落得早,而是他們從前長在南方,氣候濕暖,一年裡也只有臘月前後,能落幾場雪,若是遇到格外暖和的年景,整年到頭不見雪花也是有的。而如今已經是在北境上,哪裡還能同日而語呢。
霜河日落,八月飛雪,這是從前在書里才聽聞過的景象,如今倒也算親身見著了。
還是他轉開話頭,道:「下著雪你還過來,也不怕凍壞了身子。對了,你是如何能來的?」
眼下他是在蘩鄉城的府衙里,閒人不得輕易進出,瞧崔宜這般模樣,也不似是走後門小道,矇混進來的。
昨日裡赫連姝才道,讓他自己爭氣些,待能夠下地了,許他出去找崔宜,不料還沒等他去,崔宜反倒是先來了。
眼前人抿唇笑了笑,「是爾朱將軍領我來的。」
「誰?」
「便是赫連姝身旁的那副將。」
崔冉聞言,一時怔住,竟不知該作何言語。
就見眼前人似是有些自嘲的模樣,「都道她心硬如鐵,是咱們的仇人,卻不料還偏有要受她恩惠的這一天。」
「她不是說不識得你嗎。」他低聲嘀咕了一句。
昨日裡,她分明還滿臉不耐煩,沖他道:「你以為本王很閒嗎,我知道你哥哥是哪一個?」
崔宜望了他一眼,神情似乎有些複雜,沉吟了半晌,終究是輕聲道:「她待你到底是有些不同的。」
崔冉的臉上便無端地熱了一熱。
儘管他明知道,對面絕不是這個意思,但仍是感到,讓自己的親哥哥說,敵國皇女對他另眼相待,是一件極丟臉的事。
聽起來總仿佛,他已委身於敵,背叛了自己的故國一般。
「沒有的事。」他低著頭道,「我於她,不過是一件玩物。」
崔宜瞧了瞧他,仿佛欲言又止。
隔了半晌,才輕輕伸手探上他的額頭,試了一試,道:「我摸著仿佛還是有些燒,方才你那小侍人還道,你昨日裡喝了藥,燒已經退下去了呢。」
崔冉自己心裡知道,這大約還是夜裡思慮太重的緣故,嘴上只安慰:「風寒哪有不反覆的,左右如今有醫有藥,都不打緊。」
說著,卻瞧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抿了抿嘴,「五哥,我有件東西給你看。」
崔宜聽他陡然換了臉色,壓低聲音,也不由詫異,就見他掀開枕頭,又伸手進被褥底下,才掏出一個靛藍色的荷包來。
「什麼東西,藏得這樣小心?」他疑道。
接過來打開,神色一瞬間就變了。
「這,這是……」
崔冉聽著他如昨日裡的自己一般,聲音發抖,只輕輕垂下眼,「便是如你看到的這般了。我與那遞信的郎中仔細對過,她所說那人的相貌年紀,與沈尚書確是對得上。」
崔宜緊緊握著那塊玉佩,直握得指節微微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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