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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雍不好说根本是自己忘记了,便咳嗽了两声,说,‘那些日子总是头痛的厉害,也不曾去看你,倒不是生你的气。’
古嘉似乎很是心疼,伸手去抚他的额头,说,‘怎麽才能不痛?’
韩雍的头痛症也不晓得看了多少位大夫,有名的方子都收了一柜,只是总也不见效,还是景晟听说後,赐了种外省进贡的香给他,头痛得厉害了便点上些,倒也稍微好过。
韩雍见他问得天真,便微微笑,说,‘这是没法子的事。’
古嘉听了很是失望,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韩雍见他安静得奇异,便问他,‘你在这里住了这些日子,有没有谁待你不好的?’
古嘉不晓得他为什麽问这个,便摇头。
韩雍却不信,略一沈吟,便说,‘我怕是要外出几日,留你一个在家里倒有些放心不下,你若是喜欢哪个陪著,只偷偷的告诉我便是了。’
古嘉抿著唇摇头,好一阵儿没说话,最後终於闷闷不乐的问他,‘那,……你要去哪里?’
韩雍心有不忍,便温柔的摸著他的头发,说,‘去祭拜一个亲人罢了。’又微笑的同他说道,‘你若是不肯告诉我,我便随意的指个人给你,叫她日夜的跟著你,免得你又跌进池塘里去。’
韩雍想起方才伺候他更衣的那个女子,心想若是她的话,怕是不会为难古嘉。
古嘉拼命的摇头,认真的看著他,闷闷的说道,‘我喜欢你陪著我。’
韩雍忍不住微笑,便说,‘那你从前不认得我的日子,倒是怎麽过来的?’
古嘉连忙辩解道,‘我从前还有娘,有阿霞,还有……’说到这里,却看了韩雍一眼,住口不说了。
韩雍见他眼眶泛红,知道他是想起了旧时之事,心里也生出歉意来,觉得是自己不该提起,便放软了口气哄他道,‘你若是喜欢,等我回来,日日都陪你可好?’
古嘉立时便欢喜起来,眉眼里都是忍不住的笑意,问他道,‘你说话算数?’
韩雍点头,说,‘我与你击掌为誓。’
古嘉与他三击掌後,便红著脸去搂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的说道,‘我也发了誓。’
韩雍听得好奇,任由他搂著,也不推开,含笑问他道,‘你发了什麽誓?’
古嘉脸颊通红,把头埋在他肩上,似乎很是害羞,小声的同他说道,‘你身旁不干净的东西多得很,我要护著你,不教他们欺负你。’
韩雍听得心中暗惊,面上却不曾露出分毫来,只是微笑,说,’那岂不是辛苦了你?’
古嘉搂著他不松手,用力的摇著头,笑眯眯的同他说道,’不辛苦的。’
韩雍抚著他的发,想著这人的魂魄多在景晟身上,性情却与景晟大不相同,不免觉著奇妙。
韩雍同他说道,’你住在这里,便如同住在自己家中一般,若是有什麽喜欢的,都不妨说出,我都教他们照做就是了,可不要委屈了自己。’
古嘉听他说完,脸上却没什麽欢喜的神情,只是闷闷的哦了一声,却把他搂得更紧。
韩雍也觉出他的异样来,默默的看著古嘉,问他,’你在家里的时候,是不是总有人欺负你?’
古嘉闷声不语,只是用微热的脸颊蹭著他,韩雍想起梅妃曾养过的那只鸳鸯眼的白猫,不由得微微的笑,用手指拨著古嘉的下巴,说,’你又不是猫。’
古嘉看著他十分认真的说道,’我才不做猫,做了猫就不能帮永熙吃那些坏东西了。’
韩雍静静的看了古嘉许久。
韩复曾说他对古嘉太好了些,那时他并不觉著怎样,如今想来,其实也是做错了。
古嘉魂魄不全,心性终究与常人不同,怕是有人稍微对他好些,便会全心全意的相待。
只是古嘉同他这样亲昵,倒未必是件好事。
他若是在世一日,自然可以护得这人一日的周全,可古嘉单纯蒙昧,毕竟还是要有一个真心相待的人才是。
或许古嘉是觉著他好,可他毕竟是心中有所亏欠,所以才会这样容忍,若是在别人看来,只觉著古嘉可笑可叹罢。
韩雍抚著他的额头,问他,’你难道就没什麽心爱的东西?’
又说,’就比如我。我爱看些闲书,那些僧人道士辩来辩去的话我最爱瞧,觉著有趣。若是烦闷时,便要翻来看著解闷。’
古嘉费劲心思的想了半天,终於眉开眼笑的答道,’阿霞和永熙。’
韩雍瞧著他,点了点头,心里却觉著有些难过。
韩雍哄他道,‘你抱著它去外面走走,光闷在屋子里也不好,我先睡一会儿,你走累了便回来。’
古嘉虽然舍不得,却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然後便抱著猫仔出去了。
韩雍唤来随侍的下人,问道,’白日里替我更衣的是哪个?’
那人便答道,’三爷,她叫做沁红,是半年前进府的,一向都在药房里,还不曾见过您的面。’
韩雍想了想,说,’叫她去佛心阁看灯罢。’
韩雍想著古嘉的话,叹了口气,命人拿了盏清水回来。他刺破指尖在黄绢上写了道符,烧化了浸在水里,口中默念有词,只是低头去照,身後空无一物,只是周身的气微微的发青,果然不似寻常。
韩雍心中烦闷,就算是景晟的魂魄前来,他又能如何?
若是当年换做了是他,只怕也是要怨恨的。幼童怨恨的生魂最是可怕,况且景晟当年与他亲厚不同寻常,想来更是恨他。
若是真有了那一天,他只怕会死得十分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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