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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此处久无人来,床铺上都积著灰,他只好摆著袖子略略拂扫,正要躺下,便听到身後门被轻轻推动,韩雍心里一惊,转过身去,却看到沁红扶著门站在那里,却也不进来,只是望著他。
韩雍瞧见是她,也惊诧不已,却不肯露出分毫,只是微微的笑著,说,‘原来是你。’
沁红合上门,缓缓的走了进来,朝他行了个礼,说,‘三爷,对不住了。’
韩雍心里一紧,想,她怎麽跟来了这里?又想,她如何能跟来这里?
心里一时掠过许多的念头,却只是笑,说,‘你这说得是什麽话?总是我对你不住才是,你若要怪我,我也无话可说。’
沁红抬眼看他,低声的说道,‘奴婢是梅妃跟前的人,三爷不记得了?’
韩雍更是惊疑,想,她是什麽人,敢同我说这样的话?
便仔细的看了她两眼,却觉得微微发冷,想,若是梅妃跟前的人,怕早是死了,难道也是鬼不成?
他虽然心慌,却面色不改分毫,掸了掸衣袖上的微尘,这才缓缓的坐在床上,又说,‘我怕是记不真了。你那时也叫做这个名字麽?’
沁红逼近了一步,低头问他道,‘三爷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这麽个下人也就罢了,可您不是在梅妃面前发过誓,说要好好的替她照看小殿下麽?您连这个,都也一并忘得干净了麽?’
韩雍目不转睛的看著她,心想,她只说这些,如何断得出真假?半晌才说,‘当初说过的话,我一个字都不曾忘记过。只是他如今还少什麽,非要我照看不成?’
沁红又逼近一步,颤声说道,‘三爷,小殿下的魂魄,都快要被古嘉吃尽了!’
韩雍猛地一惊,想,她怎麽会说这样的话?
却大笑起来,说,‘这怎麽会?你若说别的,我倒都信了,说起这个,我却万万不信的。’
沁红终於跪倒在地,拜他说道,‘三爷,这并不是奴婢编来哄您的瞎话。’
韩雍慢慢的收起了笑意,深深的看著她,低声的说道,‘你若是有什麽话想对我说的,便该早早的说与我知道。’
沁红抬头看他,咬著嘴唇,终於开了口,慢慢的说道,‘三爷,小殿下的魂魄,其实并不在平陵。’
韩雍原本便有所疑心,见沁红说出,却不肯应她,只沈声的说道,‘胡说!当年我亲手封了起来的,交与了梅妃的,不在平陵,又能在哪里?’
沁红果然发急起来,同他解释道,‘三爷,天下做爷娘的心,你也想一想便知了,小殿下是梅妃的亲骨肉,她如何舍得将小殿下的魂魄锁在个泥偶之中,任他不见天日的过这许多年?’
这话犹如当头一棒,打得韩雍半晌说不出话来,沁红见他默然不语,便又说道,‘三爷,您当年倒是舍得,梅妃她舍不得啊!’
韩雍原本还想说些什麽,被她这样一讲,便只是微微的笑,心里却想,我当初若是舍得,便不会做下那桩好事了。
沁红见他轻笑,似乎也有些惧怕,便低声央求他道,‘三爷,我先前同你说的话,并不是编来哄您的。若是万不得已,奴婢也不会如此的冒犯您啊。’
韩雍伸出手去,搀扶她起来,又教她坐下,才问道,‘怎麽个万不得已了?’
沁红见他不紧不慢,便有些心慌,急忙的说道,‘三爷,古嘉就要将小殿下的魂魄都吃尽了,这难道还算不上是万不得已?’
韩雍心想,我晓得他是吃了景晟的怨魂,却不晓得他吃了多少,只想著他是因为了这个所以比平常知事些。若是说他将景晟的魂都吃尽了,我却是不信的。想起古嘉端著碗认认真真的帮他搅粥的样子,便微微的有些心酸。
便轻咳两声,问她道,‘你方才说景晟的魂魄其实不在平陵,那又在哪里?’
沁红有些犹豫,半晌才说,‘三爷,梅妃只是舍不得罢了。’
韩雍便说,‘若真是古嘉吃了,我也取得出来,只是不晓得前因後果,如何下手?’
沁红便轻声说道,‘那时您取了小殿下的魂魄出来,梅妃她终究还是舍不得,私下里同我说,那古嘉既然福厚命大,便由他慢慢养著我那孩儿的魂魄,於是请了个仙师,想了法子,将小殿下的魂魄分出一点来,放在古嘉的那里。’
韩雍看著他,心想,我当初只是取了景晟的一魄与古嘉的魂魄合在一处,都费了那许多的力气,还几乎将性命搭了进去。她请了何人,竟然如此的厉害?
又想,古嘉便是再福厚命大,十分的魂魄,被他取了九分出来放在景晟身上,怕也不能如何了,梅妃打这样的主意,难道就不怕两败俱伤麽?
便淡淡的说道,‘梅妃好主意,可惜我却不曾想到。’
沁红偷偷的看他的脸色,不见他如何,才又继续说道,‘只是小殿下的魂魄煞气太重,十分的难合,那位仙师便说,若是非要养著小殿下的魂魄长大,也不是没有法子的。’
韩雍哦了一声,便说,‘我倒是愚钝得厉害了,越发的不明白。还请沁红姑娘详解。’
沁红见他这样客气,晓得不是寻常,便也微微颤抖,说,‘三爷,我晓得您心肠软,总觉著对他不起,可他不过是个傻子,哪里晓得这许多?’
韩雍终於动了怒,想,我原本以为她是真心喜爱古嘉,却不想她也如旁人一般。
却只是说,‘那位仙师也不知是什麽人,又用了什麽法子?’
沁红便说,‘也不知那位仙师是哪里的人,也不知他是用了什麽法子,竟然果真把您从小殿下身上取出的魂魄,放在了古嘉的身上。只是却不大见效,仍旧是个傻子,也不记得小殿下的事。若只是这样,倒也罢了,偏偏他见了小殿下,也不知使了什麽法子,竟然将小殿下身上仅剩的那一点魂魄,也引出来吃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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