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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雍惊得站了起来,颤声问道,‘他什麽时候见过景晟了?’
沁红也不料他会这样失色,便答道,‘三爷,您难道忘记了麽?您在府里养伤的时候,陛下来瞧过您。也就是那个时候,他唤了古嘉去见他的。’
韩雍僵在那里,丝毫也动不得,心想,难道他是知道了麽?
沁红见他脸色苍白,却只是不语,越发的著急起来,哀求他道,‘三爷,他是个傻子,只晓得吃别人的魂魄,我苦苦守著小殿下的魂魄这些年,并不是为了给他果腹的啊!’
韩雍这才看向她,慢慢的问道,‘那沁红姑娘说了这些,又想要我如何?’
沁红见他问起,这才大著胆子继续说道,‘三爷,解铃还需系铃人。殿下如今既已登基,龙气冲天,万事稳妥,还请三爷将小殿下的魂魄放还殿下的身体去。’
韩雍听了便神色古怪的看著她,半晌才问,‘这话又是哪个同你说的?’
沁红不见他恼怒,也不见他欢喜,心中正是忐忑,见他问起,便连忙答道,‘这些话都是那位仙师交代过的,沁红记到如今。’
韩雍静了片刻,才又开口,问她道,‘古嘉只怕转眼就要回来,见了他,你又要从何说起?’
沁红犹豫了一下,看著他小心翼翼的说道,‘全凭三爷的吩咐。’
韩雍垂下了眼,说,‘若要将他吃下的魂魄原数取出,倒也不算什麽难事,只是??’
沁红见他停顿,便心急起来,问道,‘怎麽?’
韩雍抬眼起来,仔细的看她,轻声的问道,‘那一日在佛心阁里,你究竟在他身上做了什麽手脚?’
沁红便有些颤抖,答道,‘沁红,沁红只是看他实在疲倦,便点了支香罢了。’
韩雍凝神看了她片刻,才说,‘别怕,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沁红勉强的笑笑,说,‘沁红知道三爷一向心软,只是那香并不伤身,所以才敢一用。’
韩雍也微微的笑了,也不再继续追问,说,‘那你怕他麽?’
沁红有些瑟缩,却还是老实的答道,‘怕。’
韩雍越发的笑了起来,闲话一般的问她道,‘你怎麽哪个都怕?那你怕梅妃麽?’
沁红露出羞愧惶恐的神色来,跪了下来,同他求饶道,‘三爷,我并不是要逼你施法,只是小殿下这些年来过得实在可怜啊,您便是再怎样怨恨梅妃,难道也不肯替小殿下著想麽?’
韩雍的脸色微变,却只是说,‘我并没有怪她。我爹疯成那个样子,死了跟活著,并没有什麽不同。’
沁红仰起脸看他,忍了片刻,却终於忍不得似的,质问他道,‘三爷若是不曾怪她,又如何会哄得陛下起了杀心?陛下诬她是妖邪,著人拿了她,还将涂香殿里的宫人都杀尽了,这件事,难道三爷还要说不晓得麽!’
韩雍见她胸口起伏,目光如针,似乎极为愤恨,想要辩解,却晓得她未必肯信,便暗暗叹气,问她道,‘你也是其中之一麽?’
沁红眼中有点点泪光,说,‘三爷,那些人都死尽了,我不过是曾得过梅妃的恩德,所以还留在这世间,只是想要有所报答罢了。’
韩雍没想到她是为了报恩,便说,‘我明白了,是我为难了你。’
心中却想,怪不得,她方才拜我,若是鬼,只怕起不了身。
沁红却逼问他道,‘三爷,那一日的事,难道你真不晓得麽?’
韩雍微微颤抖,说,‘那一日的事,我并不知晓。’
沁红便退了半步,叩首说道,‘三爷,奴婢冒犯了。’
韩雍点了点头,说,‘你起来罢。我明白你的心意,总是为了景晟好。’
沁红见他这样说,也有些惊讶,十分感激的行礼,说,‘多谢三爷!’
韩雍客客气气的问他道,‘你方才说他这些年过得实在可怜,怕是亲眼看著了?’
沁红咬了咬唇,低声说道,‘三爷是在疑心奴婢的话麽?’
韩雍安抚她道,‘你把景晟的魂魄取出,又没得地方安置,囚在一个傻子的身上,过了这些年,的确是苦了他。我只是奇怪,你说起来,倒仿佛是跟了古嘉许久似的??,难道,你就是阿霞不成?’
沁红先是有些慌恐,见他说出阿霞的名字来时,却仿佛松了口气似的,连忙答道,‘果然瞒不过三爷!’
韩雍微微的笑,心中却仍是不免疑她,略带歉意的同她说道,‘我带他土遁而来,实在是累得厉害了,便在这里躺躺,你莫要在意。’
沁红倒也知趣,连忙说,‘打扰三爷了,奴婢在外面等。’
便行了礼,起身出了门,又将门扣住。
韩雍合衣而卧,却不能入眠,躺了不过片刻,便听到轻轻的叩门声,韩雍坐了起来,心想,她又有什麽事?
便客气的说道,‘还请进来说话。’
门被缓缓的推开,韩雍不经意的抬眼,却吃了一惊。
古嘉也不知是和谁人撕扯,衣裳都弄坏了,还满是污脏,进得门来,有些怕他似的,深深的低著头,只是不做声。
韩雍连忙去看他脸上和身上,见他没受什麽伤,这才松了口气,轻声问他道,‘怎麽弄成这个样子?’
古嘉委屈的看著他,却不肯开口,只是从怀里摸出纸笔来,小心的摆在桌上,又犹豫著摸出了那块玉佩,不甘心的递给了他。
韩雍怔了一下,却不肯接,问他道,‘你怎麽拿了回来?这纸笔又是哪里来的?’
古嘉红著眼眶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眼泪滚落下来,‘他们说我是傻子,说不能要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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