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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度量衡（第1页）

“这照片是她吗？”

“是她。”

“是吗？”

“是，那时候她还没戴眼镜。”

“你没认错就好。”

五个人围成一圈，对比着宋齐梁心上人的照片，忙的满头大汗。也可能是急的，杜教师的块头太大，其他两人很难挤到正位。最后，两个人上了楼梯，坐在床上寻找更好的视野。

“略施粉黛半遮颜，杏眼含春眉聚峰。红唇烈若刀浴火，轻语闺名唤子枝。就得是这样的大美女，才能把我们齐梁哥迷得五迷三道啊。”蒋来对着宋齐梁比了个大拇哥，把图片转到了宿舍群里，“两张照片上的样子都记清楚，刻进脑子里，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的工作都要围绕着她展开。”

宋齐梁白了他一眼，说道：“这么迷人也没被收录进资料库，蒋座的眼光高的吓人啊。”

“漂亮是真漂亮，低调也是真低调。剔除成教全校学生也有四万余人，就是按百分之一算俊男靓女也有小四百人，我们小工作室就这点人手，宿舍空间就这么点大，全收录太难为人了。”

“按正态分布给魏子枝同学的外貌打分，z分数是大于1的。”杜教师附和道，邱源和何以彰也跟着点头。

“漂亮对追求者来说不全是好事，至少现在，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追求她。”宋齐梁叹了口气，漂亮的女生不乏追求者，即使是在这个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的地界。在浪漫气息氤氲的恋爱故事里人均帅哥美女，擦身而过就是一眼万年，梦中情缘会不请自来，转角街头都是告白气球闪耀着爱心的颜色。

这现实吗？这不现实。

大部分人在读书期间都不会遇到生在自己身上的恋爱事件，只是作为配角的abc存在着，见证着，祝福着或诅咒着。一次又一次绯闻八卦里的主角好像永远都是那几个人在接力。恋爱富集在经常恋爱的人手中，就像金钱一样。观众和主演近在咫尺，也泾渭分明。

宋齐梁确实曾经有过很多次机会。面对不喜欢的人，他表现得相当绝情。他也确实练就了一手拒绝的绝活，可以在各种场合各种环境各种气氛以不同的方式委婉而坚决地达成使人心灰意冷的目标。天道轮回报应不爽，有朝一日也该他作为被拒绝的对象了。

“幸好你碰上了我。”蒋来拍了拍宋齐梁的肩膀表示安慰，“我这一生可是从没收到过女生好人卡的荣耀的一生。怎么样，有我在前面带路，是不是觉得自己的未来又光明了？”

“蒋座，你就没表过白，哪里来的好人卡？”何以彰心善，看不得蒋来忽悠人。可眼瞧着宋齐梁已经准备倒放式离开，他又赶忙接道，“虽然我们蒋座不是实战派，但自有一套非常科学严谨的理论体系。”

“开始卖课了是吧？这个我懂，把被害人骗入窝点套近乎，先讲一些场面话，热身破冰之后正式掏出自己的假冒伪劣产品兜售，产品功效生死人肉白骨治顽疾除病害，理念外交洋人，内承古人，主讲人拿出各种山寨证书专家身份背板吹得天花乱坠，喊着原价xxx今日大促销只要998。俗，太俗了，太俗了。我宋齐梁就是死，从这儿跳下去，也不信你们一点鬼话。”宋齐梁说是这样说，身体不动了。

杜教师已经随着蒋来的眼神示意完成了绕后堵门，通往阳台的道路由蒋来亲自坐镇，床沿上的两人更是蓄势待，大有泰山压顶之势。即使忽略蒋来的战斗力直冲阳台，阳台上的防盗窗从一开始也没留下供人进出的缝隙。也就是说，后路已经被截断了。

“唉。”蒋来一声长叹，摇了摇头。

“我原以为我们的关系已经是深深信赖着彼此的甲方和乙方，说话都是掏心掏肺，不含半点虚假。你后退半步的样子让我好生心痛。齐梁兄到现在还是心有芥蒂，不信任我啊。”

那你们倒是表现得靠谱一点啊！看着像狗仔队多过婚恋专家的传销团伙，宋齐梁实在没办法放心把自己的人生大事托付给这样一伙人去操办。

“理解一下，大家都是大学生，这样的精神状态是一种高效且持久的自我疗愈。”杜教师一脸歉意地解释着，一步不让，“还是再待会儿吧，除了蒋座，我们几个都有恋爱经验，之前的成功案例也都做不得假。大伙看起来闹腾，只是看起来。”

“你们不考虑把蒋座优化掉？”

“偏见太深了！”蒋来拍打着桌面站起身，与宋齐梁相对而视，“岂不闻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完美避开所有会被人喜欢的行为举止，又何尝不是一种未卜先知？”

“噗嗤。”理所当然的，宋齐梁没憋住笑了出来。

笑到一半，宋齐梁的嘴角僵住了。压力来到了眉峰，紧锁的眉头显示他陷入了思考。

固然，蒋来所言毫无道理，是彻彻底底的诡辩。按他的逻辑，一个遵纪守法的人，是因为知道所有的违法行为？

可是知晓每一条法条的人，却能决定自己是否要遵守法律。

蒋来，他是吗？

宋齐梁细细打量着对面似笑非笑的男人，他有些吃不准了。

诚然，一开始蒋来就表现出不加掩饰的不正经，行走坐立没个正型，说话油腔滑调，还是这间屋子里唯一没有恋爱经验的人。至于自己，宋齐梁表示他无法决定一段自己向往的恋情的开始，但他随时能决定一段别人向往的恋情的开始。

如果蒋来真的和表面上看起来的一样是个混子，他在这个寝室里就不该有这样大的话语权，他应该遭到排挤，而不是能指挥得动他的舍友们，更不会把一个玩笑似的恋爱咨询事务所搞得有声有色。一个能得到他人自内心尊敬的人，德和才至少得要一个。就是表面上的尊敬，你也得能让人分得到小蛋糕吧？

宋齐梁想起他还是新生的时候，他的学姐和他打趣的一句话：“这里毕竟是师范，狼多肉少。男孩子只要不是太歪瓜裂枣，一定能嫁出去的。”

蒋来是歪瓜裂枣吗？比这好得多。端正的五官，标准的BmI，玩得起基金的财力，能说会道的嘴喝了半瓶墨水，唯一无法逆转的弱项是身高偏矮。一米七按照网络上严苛的身高标准算是一级残废，现实里却不妨碍他那几个同样身高的朋友流连花海。本质上，择偶标准是一个与所处环境和内分泌系统息息相关的动态标准：供大于求则标准上浮，供小于求则标准下降。一句话，价值决定价格，供求影响价格。

而在这所学校，蒋来只要肯端正一下自己的态度，注意一下仪容，就有上秤的资格。

“我该怎么做？”

宋齐梁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