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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不大,皇上没在,有太监给她上了茶。
季景澜站在一处有利位置,飞快打量了一番室内装饰、风水布局。再雅致清幽、尊贵独特她也不惊讶,唯一吸引她注意力的是中间屋子左侧墙壁上那一幅幅山水画,细细看去,四海五洲,疆领山川,栩栩如生,波澜壮阔,让观者心潮起伏,竟和她书上看到的描绘一样,没有任何落款,看不出画者何人,但气魄雄浑,笔力不同凡响
景澜正猜测着,朱红殿门“吱呀”一声被徐徐打开,她收敛,应声望去,门中出现几人,最前方的,唇红面白,一身明黄长褂的可不就是昭元帝。她顺势快速扫了眼其他人,望着他们,她看起来神色颇为惊慌,身体一软,跪下行礼。
昭元帝淡淡应了声,让她起来。他走路步伐不紧不慢,身形修长,姿态随意,还是原来的他,但自真正掌握一定权利后,举手投足间,他给人的帝王气势越发的浓重。
刚刚一瞥,她注意到后面跟着一些人。除了两名御前侍卫守在门口处,随着昭元帝进来的那人额角高耸,脑门圆大,眼距宽,眼带神光。
莫非此人就是季景江口中那个走遍天下,游览四方的郭辉?季景澜规规矩矩的立着,似乎为昭元帝气势所迫,在他走近时不自觉后退一步,脚下有些虚,低眉垂眼,拘谨一如既往。
昭元帝背手而立,对身后之人说:“好久未与你下棋,今日定要酣畅淋漓,大战一番。”声音带笑,透着几分意气风发。
听了后面那句话,季景澜心中冷嗤,怎么个酣畅淋漓?谁压谁?脑中生出了龌龊画面,听那臣子回道:
“亦是臣所盼,佛祖无疆,圣人无功,微臣乃凡夫俗子不敢自诩神圣,做不到四大皆空,惟愿年老后皇上能赏给微臣一间静室,容微臣偶与皇上煮酒论琴下棋。”
昭元帝笑了笑,点头:“寡人孤独,正好有陈太史比邻而居。”
两人很自然的到椅子前坐下,早有太监前来端茶送水,摆好棋盘。
季景澜心想这两人相处倒有点意思,说笑随性,不大像君臣,真有点像炮友。
昭元帝这时侧头看了眼季景澜,对郭辉道:“这是朕今日新封的季良人,你在朕跟前夸过她大哥文笔流畅,思路清晰,书写简练易懂。”
“臣记得。”郭辉笑看了季景澜一眼:“季通判下棋甚是稳健。那日臣在翰林院突然手痒,想找人对弈一番,正好遇见季大人。想来臣经常与皇上下棋,时不同往,人心不稳,换做寻常,必然推来拒去,未曾想,季大人倒是痛快,对臣说:无论高低胜负,出了门便不做声张,如果我答应,就请入室一局,如不然,就请回。”讲到这,郭辉哈哈大笑:“本来以微臣性子,必然掉头就走,但季大人的脾性勾足了微臣的好奇。”
讲完,郭辉又有些促狭地笑起来:“不可语不可语,这是臣有生以来下的最奇妙的一局,天知地知,我知他知,外人不可知的胜负。”
乐不可支,颇有点顽童性情的郭辉倒是会现学现卖,活灵活现,唱作俱佳的想让身边人跟着好奇,猜测。
可他没成功,季景澜不会去探究里面的结果,她通过这些话,精准的判断出,季景江为谋求稳妥,主动脱离了王丞相,继而找到了郭辉这条线。而且他成功的引起郭辉和皇上的注意。
昭元帝慢条斯理的把玩着一颗棋子,懒洋洋的靠在那,一语中的:“郭太史,你输了。”
“哦?”郭辉眉毛微挑,笑意不减,高深莫测的接了句:“棋艺之道,变化无常,微臣是曾输给过皇上,但微臣怎会次次都输。”
说完,郭辉手执白棋落下一子。
皇上没再与郭辉打马虎眼,用食指中指优雅的地夹起一颗黑子随后,他突然侧过脸看向一旁的季景澜:“季良人,会下棋吗?”
季景澜被点名,心里琢磨着如何回答,面上一副受宠若惊:“哥哥们教过,但臣妾愚笨,不谙棋道。”她与季景昀下棋这事,只要有心一打听,就会知道,此刻没必要说谎给以后的时光留下猜忌。
皇帝淡淡问:“那你谙什么?”
季景澜脸现难色惭色,思索了片刻,胆战心惊的回:“臣妾谙谙吃食。”
郭辉笑:“哈哈,人生来就会吃,再经岁月磨练,可称的上“谙”字。琴棋书画,笔墨纸砚委实比不得。”
郭辉此人的确有过人之处,说话也颇风趣。
可能是她太拿不出手,昭元帝没接茬,垂下眼道:“到朕旁边看着。”
这话显然是对季景澜说的。
“是。”
季景澜迈着小碎步移了过去。这要是玉贵妃在此,必会端茶倒水,恰当时说上几句来调节气氛,可季景澜就像是木头疙瘩杵在那。
郭辉边下棋,嘴上边说着规则步骤。
昭元帝瞥他一眼:“你这是要收徒?”
“气氛太僵直,臣添些趣味罢了,望皇上莫多心。”
季景澜不由得看郭辉一眼,他很警觉,瞭了眼皮看过来,神色自然的冲她点了下头,还露出一抹友好的笑来
啧?真是个怪人。其貌不扬,却挺会招人眼缘。
他们落子速度奇快,让人眼花缭乱,季景澜神色懵懵懂懂的,却从中窥到了他们的杀伐攻守气息。两人都是布局高手,大开大合间,或冲锋陷阵,或堵截围困,或双眼双活,越到最后,能落子的地方越少,直到打到对方没了“气”
昭元帝指着棋盘左边黑子盘踞的区域,问季景澜:“你看这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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